第一七三章 至暗时刻(14)-《反叛的大魔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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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bgm——《cold war》 jack wall)
2024年12月23日,凌晨0点。
距离圣诞节还有2天。
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,飘在黑色夜幕下的雪花像是出殡时纷纷扬扬的白色纸钱,那披着白雪屹立在红墙下风雪中的松树就如同浑身缟素的送葬人。
穿着件单薄毛背心的谢继礼站在百花书屋正房门口的屋檐下,背着手,叼着烟,满眼疲惫的凝视着雪花在院子里灯光中密密麻麻的坠落到地面,逐渐堆积,一言不发。
冷风吹进屋子发出呼啸声,书桌上的一本英文版时代周刊和全球各大主流媒体的简报,正在景泰蓝氤氲的灯光里哗哗作响。
此时在国际上,太平洋战事和陈少华的叛逃已经被引爆。尤其是陈少华出镜,证明投向西尼的那枚核弹出自太极龙,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。即便国内严格管控,流言蜚语还是甚嚣尘上,在国际上,处在舆论不利地位的太极龙更是备受攻讦。
星门利用自己所掌控的话语权,不断的给太极龙泼脏水,指责太极龙应该为西尼核平事件负全部责任。《新乡时报》、《路透社》、《镁联社》以及各大社交媒体全都在最醒目的位置刊载了陈少华的专访,说陈少华带领二号舰队全体叛逃星门。
其中《时代周刊》的特刊封面更是刊载了陈少华穿着太极龙制服出镜的大幅照片,站在乌云破晓明亮阳光下的陈少华头上甚至出现了光圈,犹如圣人降世。书页的下方则是一行红色的滴血字:“腐朽帝国的正义反叛,血色组织的悲剧英雄——陈少华”。
被风翻开的书页里,先是连篇累牍的报道陈少华曾经获得过的荣誉,其中夹杂着大量的他出席各个重要场合的照片,以及演讲的照片。后面则是陈少华的专访,结尾的一句话尤其触目惊心:“我的家人已经全部被处死,我不恨太极龙,我只恨谢继礼,他利用个人的职权,在太极龙内部清除异己巩固权力,对外输出战争以争夺里世界霸权,他不只是西尼核爆的幕后主使,还是世界动荡不安的罪人.....”
谢继礼站在冷风中微微颤抖,他却像是浑然不觉,呆呆的注视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风中翻飞。墙边的一株松树被满树雪花压得弯下了腰,像是快要折断的样子。
寂静中正屋里响起了脚步声,谢继礼赶紧把嘴上烟扔在了地上,然后踩在脚下,然后挥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味。他的动作还没有做完,屏风后就走出来一个穿着米色羊绒开衫,长相端庄秀丽的女人来。她拿着件棉袄披在了谢继礼的身上,柔声说道:“这么冷的天气站在外面还是得多穿点衣服。”
谢继礼转头看向了王晋妍,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问:“你怎么起来了?”
“对很多人来说今天夜里都是个不眠之夜。”王晋妍又侧身将棉袄整理了一下,垂着眼帘说,“别在意外媒对你的看法,它们就是想要给你施加压力。”
“媒体都是跳梁小丑而已......”谢继礼不屑的说,顿了一下,他又忧心忡忡的说,“我只是担心无法凝聚内部共识,会导致前线跟着出问题。”他苦笑了一下说,“实际上已经出问题了,刘玉说他主动跟恩诺思太阳花旗帜沟通过,对方的回复是除非星门登上了陆地,要不然绝不可能出手。于高远也联系了欧宇,再次转达了可以帮忙沟通和谈的信息,现在除了我......大家都不想跟星门打,所有人都在对我说‘谈判吧,至少得听听星门开出来的条件’。”
“他们不是不想,是不敢。”王晋妍冷笑,“金钱就是他们的胆量,十多万亿美金在股市,如今全是做空他们的机构,白天香江已经撤离了史上最多的资金,纳斯达克那边九点半一开盘就狂跌不止。关键是无论我们输还是赢,纳斯达克那边的几万亿资金都得灰飞烟灭,他们的勇气跟随着那些金钱一起在燃烧,现在当然只想赶快把火扑灭。”
谢继礼叹了口气说:“也不全是钱的关系,这个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,比较复杂棘手,确实不好处理。”
“你又不是没有警告过他们,让他们撤回来,他们不是当耳旁风?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在等你下台,好......”
谢继礼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晋妍,“晋妍,别这么说。主要还是‘黑天鹅事件’导致了战略误判,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太极龙和星门的正面对抗会来得这么快。如果不是那枚核弹,星门也不会有如此坚决的对抗意志。当初我们的构想是尽量和平的回归我们历史应有的位置,无论是对星门还是我们,都无法承受战争带来的灾难。”
“你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了,在毁灭一切的战争恐惧真正降临彼此人民头顶之前,两个组织是无法找到共识的,彼此的人民是无法清醒的,对彼此的意志是无法真正理解的。从20世纪初的英德对抗,到20世纪60年代的镁苏对抗,这一点从未改变过,要不走向战争,要不走向死亡,你不可能两样都能避免。”
谢继礼站在门廊下盯着那株被积雪压弯的松树沉默了好一会,才低声说道:“这一点大家都清楚,可问题是......谁也不清楚,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和星门正面对抗甚至开战,是正确还是错误的选择。”他低下了头,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沉重的表情,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器官在疼痛,这疼痛导致声音都有点颤,“我也不清楚.....我不得不思考如果战败,我们将面对怎么样糟糕的境况。我个人当然无所谓,大不了一死了之,但我无法代表所有人。今天徐长恩跟我讨论的时候,我觉得他们说的也很有道理,战争一开始就无法停止,更多无辜的人会被裹挟被拖拽进无底的黑洞,这一代参战的年轻人们,很多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,及时止损比继续下注需要更多的勇气......”
王晋妍扭头看着谢继礼的侧脸,微笑了一下说道:“要不要我陪你喝几杯,也许喝上几杯,再休息一下,你会更有精神去思考这件事情。”
谢继礼惊讶的说:“可以准我喝酒吗?”
“反正你刚才已经偷偷抽烟了,也不在乎再多破一个戒吧~~”
“这你都闻到了啊?”
“早就闻到了。”王晋妍没好气的说,“进去吧~我让小黄准备点下酒菜.....吃点东西,喝点酒,然后乖乖的给我去睡一会,哪怕一个小时也行。”
两人转身向正房走,这时徐长恩从偏房走了出来,他喊了声“校长”,快步跑到了门口,开口说道:“校长,白宁同志来了,就在外面。”
“白宁?”谢继礼迟疑了一下,转身走进了正房,“你去接他进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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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之后,披着军绿色大氅戴着大檐帽的白宁进了屋,他将大氅和大檐帽都脱了下来挂在门后衣架上,走进了不那么暖和的正房,看见王晋妍正在茶几上摆几碟小菜,笑了一下说道:“嫂子也在呢~”
王晋妍抬头看了眼白宁,招了招手说:“小白,你坐,老谢去洗.....手间去了。等下你陪他喝两杯......”
白宁走了过来,坐在了垫着棉垫的藤椅上,先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茶几上的小菜和那一瓶茅台,说道:“哟~~湘南辣酱鸭啊~好东西,说起来有多少年没吃这玩意了。还是有一年秀秀从湘南回来的时候,带了些,可把我给辣的......”
“这种是不怎么辣的。”
白宁意味深长的说道:“就算是不怎么辣的,对我这样平时不吃辣的人来说,可能也承受不起啊~~”
王晋妍凝视着白宁,淡淡的说道:“那就看你愿意不愿意陪老谢喝这席酒了。”
白宁苦笑道:“嫂子,我觉得您应该劝劝谢大哥,无论酒还是酱鸭都对身体健康不好啊!不能为图一时畅快,导致身体出了问题。”
“我父亲抽烟、喝酒、嗜辣,现在身体都还挺好的。有时候他还责怪我管老谢管的太宽了。”
“你们搁着打什么哑谜呢?”
白宁回头,“瞎聊了几句。”他站了起来,望向了谢继礼笑着说道,“抱歉,这么晚过来打扰您。”
谢继礼拍了拍白宁的胳膊,坐到了白宁对面,“半夜过来,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直接说吧!”
白宁握紧了拳头,低声说:“今天有人找到了我家老爷子,说您的做法让人感觉到不安。”
“不安?”谢继礼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,随后问道,“来点吗?”
白宁犹豫了一下,轻声说:“如果可以不喝,我就不喝。”
“当然可以不喝。”谢继礼放下了酒瓶,笑着说,“说看看吧!他们为什么觉得不安。”
“他们觉得您被情绪左右了,说您根本没有放下.......小进的死。他们认为您在愤怒中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,复仇的愿望蒙蔽了您的心......”
谢继礼没有说话,端起杯子喝了一整杯酒,放下杯子时,他要继续给自己倒酒,王晋妍已经主动拿起了酒瓶,他这才凝视着白宁说:“如果我告诉你,我还知道就是陈少华杀死了广令呢?你是不是更加确定我的决定只是冲动?”
白宁表情凝固了一下,他瞟了眼书桌上的《时代周刊》,握拳的手不停的蠕动,像是掌心里捏着什么东西,缄默了几秒,他偏了下头,轻声说:“杭康那边已经彻底的乱了,不只是股市,房价也在狂泄,一天之内已经跌了四分之一,今天那边有很多人跳楼,现在还没有传导到内陆....我相信很快就会,到时候整个经济都会爆掉,最可怕的是这不过是开始。”他越说越大声,情绪也激动了起来,“这一场战争,赢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。如果输了,那么我们几十年的努力全完了.......校长,这一场战争不管结果如何,都不会有赢家的。”
谢继礼握着筷子去夹盘子里的鸡翅尖,他的手在颤抖,夹了好几下都没有能把那块泛着红亮油光的鸡翅尖夹起来。两次三次......五次,他有些生气的把筷子放在了茶几上,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块鸡翅尖,塞进嘴里,嚼得嘎嘣响。他从王晋妍手中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手,盯着白宁,不那么自信的问:“白宁,你....你怎么想?”
白宁低下了头,“我怎么想不重要,校长。我们家我说了不算,得看老爷子的意思。我坐在那张椅子上,老爷子交代我的就是多听,少说,保持客观和中立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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