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章 苦肉计-《病爱成瘾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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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爸爸。”

    一只沾了满是泥垢的手抓住了叶宗信的衣袖。

    叶宗信俯视趴在地上的女孩,她抬着头,一双很大的眼,冰凉冰凉:“这是最后一次我这么叫你,爸爸,让我进去,我看看妈妈就走,我会走的,我不要财产,不要继承权,你让我见妈妈一次,就一次。”

    叶宗信静静睨视,大雨瓢泼,风声呼啸了许久。他抬手,推开江西的手,冷漠地转过身去:“把人扔出墓地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。”她嗤嗤地笑出了声,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。

    男人上前去拉她。

    “不要碰我!”她抬起下巴,冰冷的黑瞳,“你们还不配。”

    江西冷笑,转身走进雨里,一身脏污的裙子,背脊挺得笔直笔直,阮家的女孩,终归有她不能折损的骄傲。

    “江西,江西。”

    柳是冒着雨就去追,却被柳绍华一把拉住:“跟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小小的年纪,却力气很大,发了狠地挣扎:“我不走,不走!”他看着远去的女孩,没有哭喊,小声地问,“江西,江西,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?”

    她回头,摇摇头:“柳是,好好照顾自己,不要再被小灿欺负了。”

    林灿哇的一声哭了,从来不哭的女孩,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:“你敢走我就天天欺负他!”

    江西笑了,微微转身,眼沐寒霜:“叶宗信,我会强大,我会坚不可摧,我要让你悔不当初。”

    清凌凌的声音,很稚嫩,那样信誓旦旦,回荡在雨里,许久不散。转身,她走出了墓地,没有再回头。

    “江西!”

    “江西,等我!”

    “不要走,等我。”

    柳是发了疯般去追,却在路口被柳绍华拽住,他小小的拳头打在柳绍华身上,哭着喊着:“都怪你,都怪你,是你害了她,是你!”

    柳绍华整个人僵住。

    “是你们,你们会有报应的。”

    “江西,江西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我不好,是我守不住你。”

    小小的男孩,瘫坐在了地上,哭出声。

    “叶总,怎么了?”

    送葬的客人陆续走来,好奇地审视。

    叶宗信不露痕迹地擦掉了衣角上的泥土:“没什么,不相干的人来闹事。”

    大雨声声,有女孩傻傻地问:“妈,为什么打雷没有劈死他?”

    西郊墓地外,是宽敞的国道,一辆银灰的法拉利飞驰行驶,正道中间,突然蹿出一个人影。

    “呲——”

    车子猛地刹住车,滑行了好几米才骤停,惹来车里的少年怒骂:“你丫的,怎么开车的!”

    这少年,姓顾,取名顾白。

    主驾驶上的男人战战兢兢:“少爷,好像是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然是鬼吗?”

    顾白哼了一声,然后推开车门下去,前排的男人立马上前去撑伞。

    离车不到一米的距离处,躺着一个……

    顾白细细看了一番,浑身脏污,身上全是泥土,趴在地上,一动不动,头发贴在脸上,看不清模样。

    “少爷,是个小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要你说!”顾白没好气地横了一眼,蹲下,用手指戳了戳地上那一团,“喂!”

    地上的女孩完全没反应。

    不是死了吧?

    “喂!”他伸出脚,特意很轻地踢了一脚,“诶,你死没死?没死就吭声。”

    地上的人儿还是没反应,连呼吸声都听不到。

    顾白有点慌了,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,拨开女孩脸上脏污的头发,雨水冲去她脸上的泥土。

    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,只是,苍白的脸,毫无生气……

    正打量着,女孩突然睁开了眼,顾白惊得往后一退,手腕却被一只手抓住,冰凉冰凉的。

    她说:“救我。”

    苍凉的嗓音,绝望而孤寂,一双眼眸,那样黑凝,缠绕着深不见底的冰寒。

    顾白心坎,突然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救我……”

    女孩儿轻喃着,手松开,缓缓闭上眼,倒在了雨水漫过的马路上。

    顾白几乎条件反射,将女孩抱了起来,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只是心慌得厉害,对着身边的男人大喊大叫:“快,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男人显然愣住了。

    顾白一脚踹过去:“还不快滚去开车!她出事了,我就弄死你!”

    男人刻不容缓,不敢再耽搁,他有预感,这个女孩,将是他家顾小爷的劫数……

    近日来,连日阴雨,y市混乱不堪,是非,一件接着一件。

    先是有报道曝出,西郊墓地外的河里发现一具九岁女童的尸体,据法医报告显示,已排除他杀的可能。

    隔了不到一天,财经新闻报道,锡南国际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赴美治伤,集团事务暂由唐氏宋夫人执掌。

    相继之后,阮氏电子的代理执行董事长叶宗信发布声明,其女不治身亡。

    “后来呢?”

    陆千羊问得小心翼翼,不曾想过,那些被阮江西深藏的过去,这样惊心动魄。

    阮江西似是一声轻叹,笑得荒诞:“没有后来了。”眸子,有些空洞,“一等,十五年,好像一辈子那么长,本来以为都忘了的事情,忘了的人,现在想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她笑了笑,眼底一片凉意,没有再继续言语。

    “江西,”陆千羊抬眸,迟疑了一下,“你想过报仇吗?”

    “不想。”她语气淡淡,好似轻描淡写,“早晚要去做的事,为什么要想,我不喜欢空想。”

    陆千羊哑口无言,呆滞了许久才回神。

    阮江西啊,太不动声色了。

    陆千羊觉得她的道德观与世界观,今天全部被颠覆了,傻了许久才找切到重点:“宋少他是不是知道了?他的父亲,”

    阮江西沉默着。

    沉寂的空气,都是冷的,荒荒凉凉的,久久,她轻喃着:“他是替我死的。”

    陆千羊连呼吸都轻了,不敢说话,耳边阮江西的声音空灵而沉缓。

    “车祸的时候,他就坐在我身边,死死地抱着我。”

    陆千羊看着她的眼睛:“那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   阮江西重重摇头:“本该死的是我,是他把存活的机会给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江西,”

    她打断她:“千羊,我怕。”

    陆千羊心惊:“怕什么?”

    嗓音微凉,竟有些凄婉,阮江西看着陆千羊,眼底,是不安的慌乱,她说:“我怕宋辞不要我了。”

    陆千羊可劲儿地摇头:“怎么会?”她信誓旦旦地保证,“相信我,宋辞对你,忠心耿耿,绝对不可能叛变。”这个比喻不太确切,她又换了一种说法,“不要怀疑,亲情那种东西,在你家宋辞那里,顶多只有三天重量。”

    阮江西沉了沉眼。

    陆千羊觉得,她又打错比方了,直截了当地说:“我敢保证,宋辞爱你如命。”

    阮江西眼底骤然浮出点点明媚的光亮。

    她怕什么呢?宋辞那一腔近乎魔怔的情深,早就由不得他自己了。关心则乱,是阮江西自乱阵脚了。

    “那你对宋少是,”陆千羊欲言又止了一下,不太确定地问,“是报恩吗?”她想了想,“或者说,你的初衷是出于报恩吗?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她说,“我爱他,从九岁那年开始。”

    九岁……

    陆千羊好震惊,她家艺人真的是在摧残祖国的花骨子啊,感叹:向来情深,奈何太早,不懂情深,以至缘浅。

    窗外,变天了,起了风,刚下过雪的天,飘了起小雨。

    叶家,夜灯通明,东风戚戚的夜,注定有人难眠于枕侧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死,她居然没有死!”静夜里,女人嗓音尖细,慌张惊恐:“她来找我们报仇了,她是来替阮清报仇的!”

    叶宗信大喝:“你住嘴!”

    “她是来报仇的,是来报仇的……”苏凤于跌坐在沙发上,怔怔自语。

    叶宗信一把抓住苏凤于的手,沉声怒斥:“什么报仇,当年那场车祸是意外。”他一字一字刻意咬得很重,“你时刻记住,当年只不过是一场意外。”一双鹰眸,阴鸷,难掩满眼的凶光,“人祸,只要找不到痕迹,那就是天灾。”

    苏凤于仍旧不安,近乎逼视,眼里瞳孔在放大:“就算是意外,她也不会善罢甘休,你难道忘了,当年你是怎么把她赶出墓地的。”她方寸大乱,惊惧地颤着身体,“这个阮家,还有叶氏,都是从她手里抢来的,我们所有的一切,都是叶江西的,她都会抢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休想!”眼底淬了火光,一片阴狠之色,叶宗信暴怒地大喊,“就算她是叶江西又怎么样?叶氏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,是我十五年打拼来的血汗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别忘了,”苏凤于幽幽开口,“叶江西她才是叶氏的继承法人。”

    时至今日,十五年之久,即便当年的阮氏不再,叶家仍旧匍匐其下。

    他怎么甘心,怎么甘心!叶宗信咆哮出声:“叶江西死了,十五年前就死了!她想拿回去,绝不可能!”

    叶宗信摔门而去,大概是坐立不安了,总要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妈。”

    叶以宣急促地跑进来,身后是叶竞轩。

    “你刚才和爸说的都是真的?”叶以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,“叶江西她真的没有死?”

    苏凤于轻嗤,神色阴沉:“不仅没有死,还变成了另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阮江西。”

    叶以萱眸子猝然一冷:“怎么又是她!”她恨恨咬牙,眼底阴测与苏凤于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“难怪她那样对付我,”叶竞轩恍然,目露凶狠,“原来她是有备而来,想报复我。”

    若是有备而来,十五年未雨绸缪,势必来势汹汹,更何况,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宋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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