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-《尚公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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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气得发抖:“只是小小一个幕僚,这般胆大!官府的人不管么?这天下没有王法了么?天理昭昭,他竟然公然挑衅律法……我郑家绝不饶他!”

    几个血性年轻人听到郑公死了,当下就要冲出去提剑报仇,被一些年长的拦住,说去请官府中人,请官府做主。

    王子杀人与庶民同罪!

    天下哪有那般肆意杀人的道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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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晋王府中,晋王正在养伤,面色发白地迎接言尚等人入室。

    摊开的包裹中,新鲜的血海流着,郑公死不瞑目的铜铃眼睛瞪着晋王。

    晋王没有被之前的箭伤吓死,却要被这个人头吓死了。

    晋王脸色发青:“言二郎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言尚温和:“这是公主殿下给殿下您的交代。郑公乃是郑家家主,家主已伏法,殿下若还有其他需求,请一并告知。我们公主殿下与殿下您兄妹情深,绝对没有伤害殿下的意思,望殿下深思。”

    晋王好久,才勉强笑道:“摇摇的心意,孤接受了……孤本来就没有怪摇摇的意思……这都是、都是下人们闹出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晋王做出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,看言尚等人离开后,他恼怒至极,让人将这颗人头丢出去。但是闭上眼,好像都能看到郑公盯着他……晋王吓得不行,打着哆嗦。

    暮晚摇如此赔罪,他还能说什么呢?

    连自己的臂膀都砍了……若是晋王再不接受致歉,倒显得晋王绝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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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言尚出了晋王府,刑部的人已经立在晋王府门口,等候他们了。

    跟着言尚的公主府卫士们手按在腰间刀柄上,警惕看对方。言尚身后的幕僚们,互相看一眼,长叹一声,知道该来的要来了。

    一位刑部大员身躯凛凛,面容威严,负手站在晋王府外的箱子里,正在观看墙壁上所绘的壁画。

    言尚出来,衣衫飞纵。

    那刑部大官回头,将他上下打量一番:“你便是言二郎?就是你当众杀的人?”

    一个跟在他身边的、大约是郑家子弟的人上蹿下跳,指着言尚无比激动道:“郎君,就是他!就是他杀了我们家主!”

    那刑部大官目露厌色。

    他虽和郑家有些交情,被郑家请来办此案,但是路上听了前后缘由后,他就知道自己被郑家坑了……这种案子,岂是好相与的?

    这位大官根本不理会旁边郑家子弟的聒噪,一双虎目,紧盯着那从晋王府出来的清瘦少年郎。

    言尚弯身拱手,大袖飞扬,温声:“正是在下。”

    刑部官员目露感叹色,感慨对方面对自己等人,竟然面不改色。他表情不那么严肃了,只说:“言二郎,我等办案,听说你当众杀人,不得不请你配合,与我们去刑部走一趟了。”

    似怕对方不肯,他竟然多补充一句:“若是郎君是清白的,我等查证之后,自然会放郎君出来。”

    言尚说:“本该如此,不敢阻挠郎君办案。”

    看对方如此好说话,刑部大官松口气,连忙使眼色让身后官吏去将人捉来。

    但是如此一路回刑部,长安中这些性情豪放、热爱八卦的民众,显然听到了传回来的消息,一个个当街围观。刑部都不敢绑言尚,只让对方骑马跟随,就这般,民众们仍激愤指责:

    “那郑家不该杀么?言二郎乃是英雄,你们却要杀人者偿命,你们这官怎么当的?

    “你们是不是跟郑家串通一气了?

    “豪强好大威风!世家都不敢这样吧!”

    长安民众的彪悍,一国都城民众的大胆,远非其他地方可比……刑部的人本是按照常理来捉人,此时回刑部却一个个面如土色,好像他们是恶人一般,气愤不已。

    郑氏子弟躲在人群中,看到群情如此,也是慌乱,连忙跑着逃出去跟自家人通气。

    刑部大官沉着脸,没好气地让己方人赶紧走,别让人再围观了。

    而有好事的世家子弟坐在酒肆楼上,自上而下观看下方刑部办案人被民众堵着的为难样,忍不住嗤笑。

    道:“刑部这次难办啊。”

    却也有心有余悸的:“没想到民众这般厌恶豪强,看来那郑氏多年来,名声实在不够好。

    “郑家这次要完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默然。

    又有人问:“可有世家想在此次捞郑家的?”

    几人看看对方,不禁嗤笑:“郑家不是丹阳公主的人么?哪有世家想捞的?

    “而且就算舍不得豪强……我世家立世,又不是与民为敌,看到百姓这般激愤,也知那郑氏必然太过分了。我等也不愿百姓这般苦寒啊。”

    众人默然,匆匆喝了两盏酒后,各自回家去报告自家家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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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东宫之中。

    刑部人将言二郎带走去刑部的时候,东宫太子才知道了言二郎当众杀人的事。

    杨嗣原本正昏昏欲睡、无聊地听着太子又在和那几个大臣讨论政事,听到言尚事情的前后,杨嗣不禁一声叫好,将沉思的众人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太子不悦地看向杨嗣:“……三郎这是刚刚睡醒?”

    他这是嘲讽杨三郎在别人谈论政务的时候,一径昏睡,到了现在听到言尚的事,才一下子睡醒了。

    和太子相交多年,杨三郎早就脸皮极厚,根本不在乎太子不痛不痒的讽刺。

    杨嗣起身,只穿着白袜,在议事堂中踱步。

    他性豪放,生平最喜欢这种英豪之气。平日言二郎行事总给他一种阴谋诡计的感觉,让他不喜。只有这般少年英气,才为他所倾仰。

    杨嗣拍掌叫好:“那郑氏家主正是该杀!将百姓蹉跎至此,霸人田舍,不知悔改,还妄图让公主为他们兜着……这种人,杀了最为解气!言素臣此举,才是大丈夫所为!”

    太子看他:“你似乎忘了郑氏之所以霸人田舍,是为了收租收钱。而之所以收租收钱,是为了交给户部,弥补户部的缺钱漏洞。你这般为言二郎交好,岂不是在说孤错了么?”

    杨嗣道:“殿下用人前不能分辨,惹下这种麻烦,本就错了!”

    在场中人一片吸气。

    感叹杨三郎好大的胆子,敢当着太子的面这么说。

    杨嗣推门就要出去:“那帮刑部人说不定会为难言二郎,二郎的牢狱之灾恐怕免不了。不行,我得过去刑部看一看。他们若是敢为难言素臣,我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。”

    堂中人没有一人拦得住,就看杨三郎这么扬长而去了。

    他们面面相觑,又回头看太子,心想杨嗣的行为就代表太子。杨嗣跑去刑部大闹,不就说明是太子授意的?

    他们看向太子,见太子若有所思,并不派人去将杨三郎追回来。

    众人道:“殿下,这事恐怕东宫会惹祸上身……”

    太子却道:“不一定。此事……且看有没有人继续下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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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然有人继续下场。

    樊川的避暑山庄中,暮晚摇听说了言尚杀了郑氏家主,眼前当即一黑,跌坐在地。

    她气得几乎吐血。

    恨言尚完全将她的意思扭曲!

    她让他将事情压下……他这是将事情放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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