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遍体伤痕,却温顺得像一头幼鹿。 他捧起了涂抹桃柏香膏的发,嵌入玉梳,毫无阻滞地滑了下去。 “祝词!忘了祝词啊!” 眼看要梳到尾了,女官不得不咬牙提醒,被他眼底冷意刺得汗毛直竖。 少年撕下了幼鹿的温顺皮囊,喉咙嘶哑,灌满了血腥之语。 “第一梳,祝夜夜笙歌英年早逝。” “……放肆!” 女官严厉喝止,般弱反而摆了摆手。 她笑吟吟地挑眉,满是兴味,“继续啊。” 这种别开生面的“新婚祝词”,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呢! 少年掌上浮现红筋,几乎要拗断那梳头。 “第二梳,祝满殿金娇打入冷宫。” 般弱哇哦了一声。 她转过了头,眉心坠斜挂于额,宛如一滴朱砂血。 “还有比这更恶毒的祝词吗?” 昔日金鞍银辔意气潇洒的世子爷,此刻做了笼中困兽。 嘭的一声,玉梳碎裂。 细小的皮肉红缝里又淌出血来。 他用断梳理完了最后一截青丝。 “第三梳,祝国破家亡断子绝孙。” 宫婢们骇然大惊,遍体生寒。 女官几乎忍不住要把人赶出去,帝后大婚,要的是龙凤呈祥的意头,而他的祝词倒好,比丧词还要惨烈恐怖! 哪里是送嫁,分明是出殡啊! 般弱却听得津津有味,并给出了以下的回应:“那你可要活得长久点,看这个国家如何被我君治理得蒸蒸日上,万国来朝,看我与我君如何比翼连枝,白头相守。或许要不了多久——”她顿了顿,故意说,“我们的麒麟儿降生,我君再次大赦天下,你就能摆脱囚徒困境了。” 景鲤唇色干涸,宛如碎裂的红玉。 他俯首跪拜,伏下背脊,胸口鞭痕贴着地面。 “那罪奴就祝皇后娘娘,得偿所愿了。” 帝后大婚,设宴于逢青殿。 金觥交错,喜乐祥和。 般弱偷喝了点烈酒,不用上妆,脸也红扑扑的,半醉在新帝怀里。 俩人乘着辇回到寝宫。 乌陵阿虏抱着她走进去。 殿前守着一个红衣少年郎,檐下的灯模糊了身形,灼灼泛开赤霞。 他直挺挺站着,睫毛挂了一层细碎的银绒。 乌陵阿虏脚步微停。 擦肩而过。 这边正新婚如春,那边却已入了冬。 景鲤神色麻木,耳朵里灌满了女子的嬉笑声。 打情骂俏,亲密无间。 那曾经,也是他的春宵帐暖。 到了深夜,另一道身影无声无息落到身边,同着红衣。 借着暗部的掩护,景鲤在大婚这一夜逃出了皇宫。 “吾儿!” 景王爷不顾暴露的危险,亲自接应,竟是老泪纵横。 “你受苦了!那些奸人竟敢对你施加如此酷刑,待他日我景家重新得势——” 少年冷声坠地。 “那就一日屠尽。” 早晚有一日,他要挫她的骨,扬她的灰,让她血债血偿,永无宁日!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