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门窗被封死,室内的光线稀薄,昏暗而冷清。 般弱噎住。 这都是一群什么你杀人我放风的好兄弟! 六哥拖到一半,停住了,他满头大汗,身体又软了下来,般弱扭头一看,那胸口晕开一片血红。 她连忙环起对方的腰,两人瘫坐在地上。 六哥大口大口地喘气,额头不断滚落豆粒般的汗珠。 “我去找御医!” 般弱刚说完话,手腕就被人抓住了,他睁着一条细细的眼缝儿,如同殷红刀尖勾勒,透出湛湛寒芒,“呵,我张六,一条阉狗,什么都干不了,死了也就死了,还不碍娘娘的眼,一箭两只小雕雕,娘娘岂不是高兴得要死?” “哎呀,我的哥哥,我那是骗万岁爷的呀!”般弱薅着自己的头发,“您怎么就不明白呢?” “咱家当然明白。” 九千岁语气幽沉。 “咱家是个没根儿的废物,只有万岁爷,才能让娘娘怀上金贵的龙种,娘娘站在万岁那边,是情有可原的,怪只怪咱家,一厢情愿得很。” 他又笑,“娘娘的手真的很稳,捅进咱家的心窝肉来,竟然一丝都没有抖。” “用得久了就熟了……啊不是!” 绿茶懊恼道,“六哥,你相信我,我捅的地方绝对不致死,有人捅了一十多刀都是轻伤呢!” 九千岁凉凉道,“对,娘娘仁慈,只捅了咱家一刀,咱家当心怀感激。” “……” 这天儿没法聊了。 般弱气咻咻推开他,起身就要走,“不跟你讲,我嘴没你厉害,你净会欺负我!” “咕咚!” 般弱还没爬起来,一只手就伸进裙底,抓住她的脚踝往后一拉,般弱摔得吃痛,身后有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。他膝盖跪着,用无法抗拒的力度岔开她的腿,松墨似的发丝缕缕坠了下来,失血过多的脸庞比平日更为阴柔妖厉。 “欺负你?”九千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神色亦晦暗难明,“咱家是怎么欺负娘娘了?是用手还是用刀?” 这娇娇嘟囔着说,“你的手比刀还疼。” 呵。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儿捅了他一刀之后,她是真敢说。 九千岁高扬起手掌。 他想……掐死这混账。 般弱反应很快,她单手撑地,将六哥的手拢下来,亲了又亲,像亲一块冷翡翠,生怕亲晚了自己人头落地。 “六哥,别恼了我,下次我刀插得轻一点,肯定轻伤!” 六哥嘴角薄薄牵起,“哦,还有下次啊,咱家是不是要多谢皇贵妃娘娘的厚爱啊?” 般弱:我凋!找茬高手! 般弱见他胸口接连簇开艳烈的红花,一副就要领盒饭当厉鬼的可怕样子,小脾气也不敢使了,她软软跟人贴贴。 “当时那种情形,人家只能那样了嘛,再说,人家都摸清你骨头长在哪里,轻不轻,重不重,人家都拿捏到的,要是,要是妹妹真的要置六哥于死地,我现在何必自投罗网呢?” 六哥瞥她,“说不定是自作聪明。” 但他到底因为那一句“摸清骨头长在哪里”而软了心肠。 他从不在人前擦洗,又有谁关心一个太监胸骨长得如何? 他蟒衣下的丑陋与嶙峋,像是凋零的草木,唯独她走过,不曾惊惧,好奇得以为是一种不朽。生来就明澈多情的菩萨,本不该与泥地里的残鸟纠缠,她肯朝你敞开雪白的手心,任你在她胸前栖息,你怎敢要求她事事都办得符合你心意? “这次……饶了你。” 六哥疼得喘气,固执将她抱在怀里。 “下次,再敢用刀尖对着我,我就活剥了你。”六哥阴狠地说,“剥了你的人皮,铺在我床上,天天压着你,让你不得投胎,永生永世做我的床鬼!” 他不会承认。 也不敢承认。 她捡起匕首朝向他的那一刻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濛濛的雨夜,他手里攥着那一条白绫。 所有人都死了。 他孤零零地游走着,被人当成乞儿一样驱赶。 丧家之犬没了归处,下脚就是万丈深渊。 他就用那条白绫,缠在自己的脖颈上,慢慢地收紧,慢慢地窒息,雨水也变得猩红粘稠。死是很轻易的,轻飘飘的,脱开了沉重的躯壳,灵魂能自由来去,他笑着朝着来接他的祖母跑过去,任由浓墨的夜色将他淹没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