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10-《悬疑片导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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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门课是美学鉴赏课,找美术系的教授,没毛病。不过他好奇的是为什么程老头不亲自带他,反而让他跟其他教授学习。

    老教授眉头一竖,“再带你一学期?你是嫌我活太长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不过那个教授倒也不是主教美术的。”

    他嘟囔着,把宗祈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,“去去去,这个机会多少人都还求不来呢。”

    “下次回来你最好能给我分得清塞尚和莫奈!”

    黑发青年只好一头雾水地拿着自己的重修报表和各类文件,去了美术系。

    和电影学院现代主义风格的教学楼不同,美术系大楼充满后现代气息,建筑样式与其说奇怪不如说吊诡,无愧江州大学地标之名。

    “啊?找郁教授?”

    搬着一大摞绘画材料,正准备走出办公室的助教被吓了一跳,“你要是上周来或许能见到,上周楼里刚举办了教授的个人画展。”

    个人画展?宗祈震惊。

    江州大学虽然比不上首都大学,但也是国内排名前几的学府,师资力量自然不必多言,艺术这一块更是连年在专业内排名遥遥领先,不少教授来头都不小。

    例如刚才的程教授,就是国内主持古希腊美学研究的领头人。再例如导演系不少教授,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,实际上要么就是隐退导演,要么就是资深行内幕后从业者,手里人脉资源庞大到令人咋舌。

    美术系也有几位拿了世界级别美术奖的艺术大拿,但能得到审批在教学楼里开个人画展的,还是宗祈头一回见。

    “那能麻烦您给我一个郁教授的联系方式吗?”宗祈问。

    助教苦笑着说他只是系里帮忙打下手的学徒,根本没有这种权限,同时建议他去心理学系那边看看。

    “郁老师其实是心理学系的教授,所以画室也在那边,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碰见。不过我也不敢保证,因为郁教授平时都不在学校,只有每周公开课的时候才来。”

    宗祈这才知道,原来这位教授并不是美术系的。

    他主教心理学,办画展不过是个人爱好,偶尔也会在美术系里开设一些公开课,时间自由不固定,唯一的相同点是场场爆满,座无虚席。

    宗祈肃然起敬。

    光听描述都知道是很厉害的老师。特别是在听到助教说郁教授不仅是国安特勤局的犯罪心理咨询专家,在艺术界也颇有名气,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新锐艺术家后,这个认知愈发笃定。

    主攻犯罪心理学的教授,画技高超。

    难怪程教授说这个机会别人挤破头都求不到,这回老教授是下血本想要重塑他的审美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

    从导演系到美术系到心理学系,宗祈绕着偌大一个学校走了大半圈,终于在心理学系六楼的走廊里找到了这位教授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心理学系的大楼新建不久,还没来得及扩招,上课都在老楼和下面几层。放眼望过去整个六楼空空荡荡,走廊空白,周围两边大门紧闭,只能听见他回响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办公室门上张贴着一个名字,标注着心理学教授。

    “郁尘雪......?”

    这个名字给人感觉十分冷漠,高高在上,不惹纤尘。

    宗祈不合时宜地想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去,准备敲门。

    “吱呀——”

    出乎意料的是,宗祈刚刚在关节上用了点力,大门忽然顺着他的力道朝后一退,露出一截空隙。

    没锁门?

    黑发青年愣了一下,轻声问道:“请问,郁教授在吗?”

    他礼貌地问了三遍,都没能听到任何回复。

    走廊一片沉寂。

    宗祈低头看了眼时间。

    中午十一点三十分。

    这个时间点,没课的教授一般都去吃午饭了,要等到下午两点左右才会回来继续坐班。

    宗祈没吃午饭,还单方面答应了小红会买菜回去做饭吃。

    虽然对方没有任何表示,但注重和员工进行沟通交流的宗祈相当上心,打定主意要在小红面前好好露一手。

    齐宁舟之前提到过不少厉鬼喜欢吃人,宗祈觉得相当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它们要么就是忘了,要么就肯定没怎么吃过种花家的美食。在这么多好吃的情况下还选择生吃个人,那也实在太抱歉了,是太宰治都会无语的程度。

    宗祈打定主意,打算先将重修报表和刚刚拿到的文件放在郁教授的办公桌上,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,不然站在外面干等总不是事。

    “抱歉,那我先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轻轻在没锁上的门上用力。

    映入眼帘的,是一间洁白的画室。

    画室的一面被改造成了巨大的落地窗,两边挂着束起的洁白遮光帘,放眼望过去正好越过湖面,将大半个江州大学收入眼帘。

    耀眼的日光映入玻璃,在浅色的实木地板上游弋,中央空调不分昼夜运作,光尘被压缩成一片一片。

    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四周画架上挂着的那些画,大多以油画为主,也不乏几张墨意挥洒的宣纸国画。

    本来宗祈还惊讶这么大一间办公室居然不是多个讲师一起公有,看起来反倒像郁教授的私人画室,结果转头就被这些油画吸引了视线。

    当然,以宗祈的审美当然看不出什么门道。他只觉得人物画都很传神,风景画都很漂亮,当然其中还有几张看上去就像单纯把颜料泼上去勾了几笔乱画的。

    越往后看,画面的色彩逐渐变得愈发斑驳复杂,笔触也故意呈现出粗糙的质感,给人心头蒙上一层黑纱,撕裂平和表皮,充斥着不安和矛盾,无限贴近意识流表现主义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宗祈的呼吸都放轻不少。

    他看到了最后一幅画。

    那副巨大的油画几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,深灰色的绸布不知道何时从画框上滑落,堆叠在地板上,露出背后粗糙画布上的真容。

    这无疑是一副相当古怪的画。

    金黄色的麦田铺满下半截亚麻布,随着微风摇曳,没有尽头。空中明明挂着的是太阳,却有一颗颗闪亮星辰和傍晚才会出现的黑紫色漩涡,好似深沉夜幕。

    在麦田的中央,一个身穿棕色西装的男人颓然卧倒。他的颧骨很高,胡子茂密厚实,手里还提着一把枪,胸口弹孔的位置血流如注。

    明明用的都是明亮的色彩,却因为过于诡异的画法显示出与内容格格不入的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绝望、痛苦、疯狂,和死亡。

    仅仅只是几眼,黑发青年的后背便生出一层细密冷汗,整个人不自觉地发颤。

    然而他的眼神却一直黏在上面,就像被这幅画吸住一样,回不过神来,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推门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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